秦王不住点头,心中暗叹老矣,箭射几支尚可,舞剑则不行矣,一个转身,老腰怕是断,看着想着,竟是数次露出笑容,十分心悦。待季蝉舞罢停手,收剑入鞘。秦王带头鼓掌喝彩,一时箭场掌声阵阵,喝彩连连。季蝉不敢自美,从腰带上卸下归鞘长剑,双手捧起,走近秦王。管事宦者欲上前接过,却被秦王抬手制止。秦王从公乘手中拿起长剑,开口道:
“公乘季蝉,今日,寡人将此玄铁剑赏赐予汝,望汝日日佩戴,在市严于执律,在军奋勇杀敌。”
“臣谢大王赏!”
季蝉又举起双手,双腿激动到打颤。
一旁应侯看着有点头晕。
“佩上,系好。”秦王笑着催促道。
季蝉手忙忙,竟是手指绊绊系不住,一旁管事宦者忙上前相帮系好。季蝉手扶腰间长剑,整个人如梦中一般。见其神情茫然,秦王便是问道:
“公乘何以如此?”
“臣如在梦中。”季蝉老实答道。
“哈哈哈哈。”秦王仰面大笑,乐道:“日后汝佩此剑,可随时入宫面见寡人,不必摘剑。”
“臣谢大王赏!”季蝉施礼道,言罢却是腹中咕噜噜响,饥肠辘辘也。
秦王听见,皱眉一笑,又见季蝉嘴唇干裂,便问:
“公乘可曾午饭?”
“臣未曾午饭。”
“倒是寡人疏忽。寡人竹庐赐宴。御史,请公乘同车。”
“诺。”蒙骜应诺。
“臣浑身汗臭,不便赴宴。”季蝉渐渐胆大,开口言道。
“无妨。寡人赐沐。”秦王笑道,喜爱之色溢于言表。
“臣谢大王赏!”季蝉言罢,随御史走去后车。
候在场边两辆宫中马车,应侯与秦王同上前车而行,美人亦在秦王身边安坐。管事宦者则与御史、公乘同坐后车。其余随行宫女宦者,皆是步行跟随。马车两旁照例有骑兵、步行卫士护送。虽在章台内,禁卫亦是森严。
车厢里,秦王与应侯说笑道:
“本欲放应侯回家,夜里再来,与寡人一起赏月。不想赐公乘饭食,又劳应侯陪宴。”
“臣愿时时伴王左右。臣尚有一请。”
“嗯。”
“请大王亦赐剑于臣日日佩戴。”应侯道。
“哎,应侯何赏无有,竟与一公乘争宠乎?”
“臣甚羡公乘季蝉。”
“应侯想回家乎?”
“臣无心回,愿陪大王左右。”
“为把剑,至于?”
“至于。”
“即如此,宴上多吃点。”
“诺。”范雎闷声道。
“应侯何以如此小气?”秦王笑道。
“臣历来如此。”范雎毫不掩饰失望之色。
“应侯何以不明也?”
“恕臣愚钝。”
“吾爱此子为其一。此子可爱为其二。吾观季蝉,如见寡人之千军万马也。有此等猛士,何患六国哉?”
“大王圣明。”应侯点头道。
“不可谋吾之剑矣。季蝉今日进宫,众目睽睽也。寡人不保此子,却保何人?”
“大王仁慈。”应侯言出肺腑,想起自己初入秦,得王赏时,心中感慨。
“知我者,应侯也。寡人本欲赏千金,又忧其年少,金多奢靡而废也。见其剑舞如风,便欲赐剑矣。寡人难亲临战阵,寡人之剑可随此子上阵也。”
“升爵两级,利超千金。”应侯道。
“寡人亦想全其义也。”
“哦,此子果会归爵赎母?”
“吾亦观之也。”
“大王圣明。赐剑,允佩剑随时进宫面王,利超万金。大王真爱此子也。”
“此子胸怀赤子之心。尊王、尊律、以国战立功为荣,发自肺腑。”
“大王治之明也。”
“亦难免宵小也。”
正说话,车停,管事宦者来开车门,在车下接,美人在车上扶,秦王脚踏阶梯,走下马车,招手把季蝉唤到面前,叫跟管事宦者去洗沐更衣。季蝉谢过大王,随管事宦者顺左边小路去了。秦王走上右边小路,到竹林荫凉处,秦王唤过御史,交待去查公乘于殿中所言之事,并派人暗观其行,日后随问随报。蒙骜应诺,出宫办事去了。
待洗沐完毕,季蝉来到外间屋中,却不见自己贴身衣物,官服,只见新兜裆布,内衣,长裤,一件外罩纱衣华丽轻薄衣裳。季蝉只得穿起,见新腰带亦是金镶玉头子,皮带上尽镶美玉,华贵精致,心中不由大动。见一双夏日皮履亦是崭新,穿上正好合脚,更是感动。拿起剑架上大王亲赐长剑,卡到新腰带上系好。腰带负重,斜垂身侧。看着案上摆放玉坠,想想,亦系到腰带上。
洗沐一遍,便得如此贵重新衣服饰,季蝉只觉无以报大王也。开门出到屋外,见有小宦者候着,便问自己官服、旧物。小宦者说皆装衣盒,放在车上。季蝉无语,看不见车在何处。只得跟随小宦者前去赴宴。
一见身穿新衣,腰佩长剑,翩翩而来公乘季蝉,秦王如见己之少年矣,心喜不已。应侯旁观,心中妒意飞升,只不好显露。季蝉本已饿极,见满案珍馐,顿时难耐,又得大王催促快食,便欲吃。然见大王,应侯案上皆是果品、酒樽,未见菜品肉食。便又不敢动箸。
“公乘快食。”秦王又亲催促:“寡人与应侯皆已用过午膳。”
“臣敬大王,大王万岁万万岁!”
季蝉言罢一饮而尽青铜樽中酒。
“应侯亦在此。”秦王笑着提醒道。
“敬应侯!”
季蝉不知如何说好,端着空樽冲应侯举了举。逗的秦王笑起来,指点宫女,与公乘添酒。季蝉方知失礼,又满樽敬应侯,一饮而尽。应侯亦饮。季蝉饥饿,拿起木箸吃起菜来,入口美味即势不可挡,一吃便吃忘形。秦王见之吃相,竟是又起食欲,唤过管事宦者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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