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必掌灯。满天星光亮,别有情趣也,诸君细细品尝。”
听其一言,沈滑便不再叫掌灯,省下灯油钱。屋里油灯透亮,合着漫天如斗星光,亦是落针可见,却又朦朦胧胧,别是有趣,尤其美人在侧,愈发不同也。
席间说着闲话,又转到郑人身上。皆以为,郑人出尔反尔,实不可信也。季蝉频频点头。众人皆问之,郑人何以如此不明也?背我秦国,何其不智也。季蝉开始未搭理,只搂住荧荧说笑。被问烦,便道:
“何以我应知之?”
“公子官大夫,满座唯季兄有爵也。”
“有爵未必有见识。我与诸兄皆为兄弟也,勿分彼此。且听吾言。”季蝉见不说点,难对众人心意,便道:“我虽不知郑人何以不明,却知郑人行事之一二。”
“说与我等听听。”
“汝当我酒肆里,会说故事夫子。”
“公子,便说点解馋。”
身旁苏荧亦劝其讲。季蝉笑容绽放,开口说道:
“野王即围。我部派在河岸,守御渡口。”
季蝉一开口,院子里便安静下来。此时,院中已挤满来凑热闹左邻右舍。在自家吃过晚饭,听说沈家在宴请季家官大夫,皆是过来观瞧,于是连院门口皆是堵住,墙头上亦趴满人。
“先是韩国公子韩阳,人可是真公子。”季蝉说到此处,众人皆是哄笑。等众人乐过后,季蝉接着说:“韩阳带五位随从,一行六人,过河到上党郡传韩王诏令,上党入和于秦。谁知,隔日夜里,又回到河北渡口。天明一问,知是上党郡守不奉王命,公子急回郑复命也。”
说到此处,季蝉歪嘴一乐,操起酒杯一饮而尽。众人楞了下,忽然哈哈大笑起来,乐不可支,举杯相庆,好一阵数落郑人。
“后又如何?”
身边苏荧问。满院子顿时又安静下来。季蝉扭脸瞅了眼荧荧,觉得美,便又笑道:
“转头,韩王又命人来,新上党郡守过河来也。便是如今众所周知,献郡于赵之冯亭。记得当日,我疑其能否率众归秦。其信誓旦旦,必遵诏归秦。结果却是,举郡归赵。冯亭乃郑之无信小人也。”
“郡守是多大官?季兄与之言,不惧乎?”
墙头上,一少年忽然高声发问。众人皆是望去,季蝉亦抬头看,虽觉面熟,却不认识,便笑道:
“郑人皆吾军功。何惧之有?”
言罢大笑。正要呵斥墙头顽皮竖子的沈滑,听得此言,立时叫起好来,又举杯相庆,满席尽饮。满院之人皆笑逐颜开。却听墙头趴着少年又问:
“即为军功,何不斩其首也?”
“尔从军便知。”
季蝉话音嘹亮。身旁正在着急的沈滑,听得此言,不由眼前一亮,开口叫墙头少年下来吃酒。少年溜下墙头。就听得外面巷子里,众多奚落之声,少年却是跑了。院里院外皆笑少年滑稽。
又吃喝一阵,宴席尽欢而散,沈滑请季蝉送苏荧回家。季蝉满口答应,与众人辞行,与苏荧携手走出院门。路过季家门口,苏荧却是站住,说想到家中看看。
“请。”
季蝉大方请进。巷子里还未散去众人,眼巴巴看着,议论纷纷。季蝉进屋,借着星光,拿火石点亮油灯。掌着灯,领苏荧各屋里转着看。到卧房,苏荧却是接过季蝉手中油灯,放在了墙上灯台。
觉得闷热,季蝉松开衣襟,扭动脖子,舒展身体,打了个呵欠。苏荧放好油灯,转过身来,走近投入季蝉怀中。季蝉心头猛跳,把怀中苏荧一把抱住。
“我送汝回家。”
季蝉放开苏荧,强自镇静,开口说道。
“不。我不回,愿与君睡。”
“荧荧,果愿为吾妇?”
“诺。君不愿乎?”
“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。吾所愿也。”灯光下,季蝉愈看愈爱,轻声道。
“今夜睡我,便为子妇。”苏荧说话,舌舔嘴唇,双眼火辣辣盯着季蝉。
“我从军连战,死于战阵,转眼而已。”
“夫君长命百岁,逢凶化吉,心中有我,便不会死。”
“好大口气,我心喜。”
“去关门。”
“诺。”
季蝉走去,把院门关了。巷子里众人皆已散去矣。
躺在床上,歇息下来,相拥相抱,季蝉心满意足,开口道:
“我送汝回。”
“不。我便宿此屋。”荧荧笑道。
“家中问起,如何说好?”
“直说。与心爱夫君同床共枕。”荧荧笑眯眯道。
“家中不来寻?”
“才不要谁来管我!”
“汝多大?”
“十七。汝多大?”
“二十八年生,我二十四。”
“大我七岁。我二十一年生。”
“识数兮。”
“君子六艺,何难。”
“汝会射箭?”
“会投壶。”
“嘻。”
“不许笑我!”
“会御车否?”
“会坐车。”
“嘻。”
“不许笑我!”
“哎,轻点抓,指甲刮到我。”
“好。”
苏荧与季蝉嬉闹寻欢,直到墙壁灯台上,油灯灭了。
听到鸡鸣,季蝉打起哈欠,好想睡,可想到得去市中上值,赶紧从床上爬起身。
“天亮啦?”苏荧似半在梦中般道。
“是。今日,我要到市中应卯。汝自睡。厨房有粟,酱。罐中有水。箱中有钱。汝自用。起来作何?”
“为君洗沐。一身汗气,去到市上,岂不惹人厌。”
“好荧荧。”
季蝉一把抱住下床来的苏荧,荧荧乐的咯咯直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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