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齐鲁虽低,泰山高,何以不可见?”王翦问。
“莫看我,去问公子。”季蝉笑道。实在答不上来。
听到话攀扯到自己,韩阳把手中缰绳交与随从,走近道:
“河水入渤海,远离泰山。不过,济水亦入渤海。泗水、江水入东海。西高东低之势显然。不可见泰山,却非因其低也。此去泰山,千里之遥。泰山虽有数千丈高,亦难见矣。”
见韩国公子走近说话,陈力更是兴起,不再扔石子,走近季蝉身边,问韩国公子:
“公子是说远而难见?”
“自然是远而难见。”韩阳笑道:“齐鲁再低,亦不至于低去数千丈,连个山尖亦不与看见。”
“是也。”陈力受到启发忙说:“山尖,树尖,屋檐,城楼总是先见,何以不是一时通体齐见?”
“正是地高低不平也。”韩阳畅言:“起伏遮掩,是以行来,先见高处,后见全貌也。”
“又莫非,地亦圆乎?状如瓜果石头?与天同圆?是以先见高处,后见其下,非及近,无以观其全貌也。”
陈力边双手比划边说道。
众人皆笑,韩阳笑过,却是说道:
“天圆易见。日东升,西落。未见其返,明日复又东升。夜行于地下之规也。众星亦绕行于天。是以天圆也,笼罩大地。地方更易见。东南西北,四面八方,中国以外,四夷繁多,四海围绕,广袤无边,说有神仙。是以地方,以载万物。若地亦圆,”韩阳边说话边举起左拳,右手食指围绕指点比划道:“我等居上,无恙。居下之人,岂不尽掉落乎?”
众军卒皆是点头,更是大笑陈力。
“谢公子教诲。”季蝉并不笑陈力,而是微笑拱手向韩阳施礼。
“不敢言教,好读书耳。”韩阳亦行礼道。
“不知何书可解此类之惑也?”季蝉问。
“易经,尚书,皆有所言。”韩阳笑道。
“谢公子。陈力,谢过公子。”季蝉一扒身边陈力,叫其谢师。
“谢公子。不知还可问公子否?”
陈力兴起,又问,不舍其师矣。韩阳与之语,不亦乐乎。秦人士卒亦为其博学侧目。直到众多韩人络绎走下河堤,韩阳方停闲谈,告辞,走回随从身边,接过缰绳。
对岸渡船浮水而来。靠岸,韩阳一行牵马先上。能上船之人少了许多。船家无损,渡资已收。可未能上船韩人却是不愿,嚷着把马扔河里。秦卒长矛大戈一架,大声呵斥,尽皆驱离。渡船安然离去。
返回河堤韩人嘴里弱弱念。季蝉看了眼,心绪烦乱,懒得理之。见屯长面色不愉,王翦过来说话。季蝉却是拉起王翦,顺河岸走开去。
陈力跟大家伙说,自己要去泰山看看。闲着无事,大家皆是听其说,觉得有趣。避开众人的季蝉和王翦边走边是相语。
“季兄似有不愉?”王翦手扶剑柄,边走边说。河风吹拂,也还凉爽。
“汝战后去何处?”季蝉亦手扶剑柄,边走边说,却是问起王翦战后打算。
“我想留野王。”
“为吏。”
“然。”
“为何不回频阳为吏?”
“野王初定,在此升迁会更快。季兄何往?”
“仍回咸阳为吏。此战后,我等皆会有升赏。”
“十城,一郡也!”
“汝以为会在此立郡?”
“兄弟多如此想。季兄不作此想乎?”
“不及想。我回咸阳,想归爵两级,为吾母赎罪,接回家住。”
“季兄不可。罪邢不过数年,熬熬便回家。爵位来之不易。屯长升官大夫在即,在军可为百将。切不可如此自坠!”
“谢王兄为我想。只是战阵之中,生死难料。爵位在身,死后不过坟上多棵树耳。我不忍,吾母,终日为人浆洗衣裳,不得休息,致死背负官奴之名。吾母乃终身官奴。”
“两棵树。”王翦无奈逗趣道。
季蝉听的一乐,抬手一捶王翦身上皮甲。二人一起调头回走,说笑不已,王翦还是劝莫要归爵。爵高,官高,人望高,利多,钱多,渠道多,照顾老母易耳。正说话间,便看河堤上跑下来个兄弟,大喊:
“屯长,方接将军令,关闭渡口,野王之民,一概不出,只许有韩王诏令韩人,来往通行。”
“诺!”季蝉大声应:“拉上木垒。待我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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