招选会定在未时三刻。
李思乐跟祝莞莞去到地方,才知各门派集中在一处宅院里。
说是宅院也不尽然,院门制式严谨,轻巧的斗拱托起巨型飞翘屋檐,显得既威严又不压抑。
周围议论纷纷,说前边连着良州衙署,这宅院只怕是官老爷们日常办公居所,其重视程度可见一斑。
时辰已到,一人站在大门处宣告众人规矩,随即开始放行,众人自觉有序入内。
进门便见一座巨大的影壁,二龙戏珠雕画得栩栩如生。
李思乐上去就对着龙头一顿龇牙咧嘴,被祝莞莞轻拍一下手臂,并示意她看驻守在影壁两侧的官差,官差双目瞪得跟铜铃似的,吓得她赶紧拉着祝莞莞跑开。
从庭院一路走来,李思乐瞧见有连山剑派、清雷宗之流,最后二人终于在一座石狮子附近找到幻音门标识。
祝莞莞先进屋,李思乐随后而至,她将令牌递给门口值守弟子,弟子查验确认无误后点头示意,她干脆利落地踏进屋内。
屋内并未出现传说中的绚丽奇景。
只是一间大得出奇的藏书室。
放眼望去皆是排列齐整的书架,架上各类书籍满满当当,令人眼花缭乱。
李思乐瞬间来了精神,四处打量片刻,发现屋内空无一人。
她犹豫半天后挪到书架前,粗略扫一遍书目,取下一本志怪奇谈。
再次张望,没什么动静,遂席地而坐开始安心翻看起来。
她看得津津有味,就这般不知时间流逝,考核一事已被抛诸脑后,畅游在的离奇书中世界。
就在快翻到要结尾,她正忧心于女子遭遇,该如何与意中人相认时,手中书本霎时灰飞烟灭,她一愣,抬头发现书架也同样消失无踪。
“好歹让我看完结局呐。”
她不高兴地嘟起嘴抱怨,站起身推门踏出,想找人询问何处能借阅这本书,谁知门外的景致已与她进来时大相庭径,变成了一个银装素裹的天地。
她瞪大眼睛望着这白雪皑皑的庭院,心里直打鼓,该不会,打从自己一进门就开始考核了?她的亲娘欸,这劳什子考核,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?
欸?庭院中梅树下放了把琴,既然幻音门是教琴的地方,那一定是考察音律相关,那她只需不靠近即可。
如此想着,李思乐还想退回屋内,毕竟外头天寒地冻,有间屋子最起码不用吹冷风。
谁知刚往抬起脚,她便被身后一个无形的力道推出门外,再一转头,连屋子都没了,只剩她独自一人在风中凌乱。
“真真冷啊。。。”她哆哆嗦嗦哈气取暖,一面在原地跳来跳去,要知道如今虽要入秋,但仍是三伏天,她与祝莞莞穿的都是凉爽吸汗的棉襦裙。
进门前夏季,再开门变寒冬可还行。
僵持约片刻后,她决定逃离这个鬼地方,可转了一圈并无出口,也没有路。
最后她将目光锁定在那架七弦琴上。
“行,不就是奏乐么,总不至于乱弹也能过。”她扫开石台上的雪,便开始坐下乱弹一气。
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皆被传送影像至一间屋内的留影石上,其中有名年轻的青衣女修皱眉看着属于李思乐的那块留影石:“宗惠师叔,此人当真不是来捣乱的?从方才起便十分聒噪。”
中年灰衣女修士微微一笑。
女修见师叔没表示,也不好再多嘴,只得继续观察其他人表现。
又过一会,宗惠师叔惊奇地“咦?”了一声。
女修顺着宗惠师叔的视线一瞧,仍旧是那个乱弹琴的小姑娘。
不过她如今不再乱弹,而是开始摆弄起琴来,一只手拨弄琴弦聆听,一只手在琴背面摸索着,不一会,再次拨动琴弦。
这回连青衣女修也惊讶了,这小姑娘方才弹琴毫无指法可言,明显不曾受过琴艺教导,可如今,她却在听弦辩音!
因所有琴弦的定弦调均被他们事先打乱,有的是细微差别,有的完全打乱,而这个小姑娘遇到的正好是一把完全打乱音调的琴,唯有一根琴弦的调是准确的,也不知怎的正好被她选来当做参照,开始给其他琴弦定调。
“她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。。。”青衣女修不可思议道,宗惠摇头否定这一看法:“一个音也许是凑巧,可你瞧她第七弦也快定好了。”
李思乐自拨动琴弦就听着浑身不对劲。
虽然她没跟先生学过,可听过的也不少,有时祝莞莞上课她会跟去凑热闹,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嘛,于是她将琴翻来覆去研究一番,找到调音的地方,开始尝试给琴定弦。
好不容易调到她印象中的调调,再一拨弦,听着便舒服多了,于是又开始哼着小曲乱弹起来。
冰雪消融,花开花谢,喜鹊报春。
李思乐一面拨动着琴弦,一面观察着庭院中冬去春来的极致时移景异,心中赞叹道这便是传说中的仙术?还真是方便极了,天冷了就使个法术改天换地,难怪众人挤破头都想入仙家大门。
待院中恢复郁郁葱葱,之前的房屋也陡然现身,李思乐来不及多想便起身往屋子里冲。
奔进屋内发现已有三名男子伫立前厅,这些人似乎是相识,正在互相恭维,对进来的李思乐只瞟了一眼,又继续寒暄,不过这回声音低了稍许。
李思乐见状脚步一顿,转身找了个有椅子的角落坐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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