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,深入骨髓的寒冷,仿佛周身血液都被凝固冻住。
这是她自意识苏醒后的第一感觉。
李思乐奋力睁眼,终于撑起了眼皮。
一片深水湖蓝映入眼中,犹如身在水底。
不对,不是水。
她极度缓慢地眨眼,逐渐清醒过来。
冻僵的手指此时尚留有几点知觉,反手摸了摸床板。
粗糙的纹理,刺骨的寒意。
她在记忆中搜寻,最终得出了答案。
玄冰岩?玄轻这家伙,活得不耐烦了?
她想喊人,但最终没能出声,于是开始自己一点点往外挪。
离开玄冰岩后的身体终于回暖一些,她奋力爬出寒洞,洞外春光明媚,日光照在身上暖融融,像是回到了青崖山。
心儿前几日带着灵龟阿桂在冰湖底捞到一种带着芳香的泥土,她突发奇想用来敷面,但效果未知,她又不想拿自己做验证,至于同门,也是被爷爷明令禁止过的。
于是她想起躺在寒洞里的那个女人。
毫无知觉,任她摆布,实在是块不可多得的好料!
打定主意,她便端着小碗去了寒洞。
拐到路口时,她远远瞧见寒洞口躺了个人。
“咦?她醒了?”她小声嘀咕。
心儿凑近后,发现女人双眼闭着,嘴角挂着满足的微笑。
“喂。”女人没有反应。
心儿眼珠子一转,抄起刮刀往碗里一舀,随即将冰湖泥糊在女人脸上,并细致地刮平整。
李思乐本是晒着日光,奈何久未进食,身体虚弱得又昏睡过去。
再次清醒时感觉脸上有凉意,抬手抹了把脸,这才感觉出不对。
她睁开双眼,望着手上一团稀泥一样的东西。
这谁干的?
想着又摸了两下,发觉自己满脸都是这玩意。
李思乐低咒一句,扶着洞壁坐起身,伸手顺着石壁摸索一阵,朝着一处按下去。
“咚!”寒洞地面发出一声巨响,震彻山谷,洞口缓缓升起一道石门,谷内逐渐骚动起来。
“这是怎么了?出事了?”
“哇哇!有凶兽叫了好可怕!”
“什么?看我一招拿下凶兽!称霸浮月!”
彼时尚算平静的惊春谷,如今乱成了一锅粥。
玄轻真人也听闻了响动,但当时炼炉正在控火关键时期,不可分心,于是当他收整完毕去到响动来源地时,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。
寒洞石门已经关闭,七八个炼器童子站在洞外,围拢在一名顶着乌黑脸色的女子周围叽叽喳喳。
“她脸怎么了?像是糊了泥。”
“难不成还有一层壳?她是凶兽?
“好像。。是心儿。。。”
玄轻立即上前给李思乐喂了两滴回春花露,她终于恢复几分力气,开口说话了。
“玄轻你大爷的!”
周围童子们均是愣住睁大眼睛。
这个女人怎么一开口就骂师尊?而且师尊还不生气?
夭寿啦!黑脸姐姐好勇敢!
玄轻有些无言以对,这祖宗一醒来就骂他,还真是老样子。
但他又不可否认,心中升起了一丝久违的愉悦之情,他不禁回骂:“李思乐你个炮仗。”
老友重逢,不过如此。
悬屋茶室内。
李思乐吃饱喝足后靠在太师椅里,嗅着久违的游雾春香茗,深深地吸了口气。
茶台上摆了整套紫砂茶具,以清漓泉源头活水煮开,第一道洗去尘土味,第二道便可饮用。反复冲泡三次,茶味各有不同,涩味回甘,层次分明。
不过李思乐桌前并无茶杯,仅是玄轻在独饮。
李思乐砸吧嘴道:“我在蓝溪时,最怀念的就是这个味道,如今回来了,居然还是喝不到,欸。。。”
玄轻吹一吹茶杯热气,轻笑道:“不知足,谁能有你这运气,修为尽失还不见老态,等你重新修炼后,不就能喝了。”
李思乐奇怪道:“你怎知我要重新修炼?”
“不然你回来作甚?”
说着她想起一事,斜眼看玄轻:“把我扔到玄冰岩上,是想冻死我?”
他睨她一眼,随即答:“非也,此为助你延缓肉身衰老之法,如今你内息全无,老得快。”
此话一出,李思乐被气得够呛,咬牙切齿道:“我可谢谢你操心,糟-老-头!”
“我这是装扮,你又不是不知。”
“。。。。。。”她瞪玄轻一眼。
“对了,浮月有没有修成人形的丹顶鹤?”她问。
“不知。”玄轻端着茶杯抿一口,片刻后想起一事,接着道:“不过连山剑派近期很是风光得意,门内有人成功晋升元婴,听说是只灵兽。”
“连山剑派?”
“是,怎么,才刚回来就结梁子?”
李思乐摇头:“倒也不是,我儿子在他那儿,我得去接他。”
“你儿子?闵予那小子?”
“不错,我儿子可好玩了。”说起儿子,李思乐面露笑容,自己落海怕是惊到他了,还不知道会哭成什么鬼样呢。
“。。。他多大年纪?”玄轻有些好奇。
“八岁。”
“哐啷!”
玄轻震惊得从位置上站起来,茶水洒了一桌:“李思乐你在同我开玩笑?八岁?”
李思乐一脸莫名地望向他:“我为何要。。。开这种玩笑?”
“等等。”
玄轻走到李思乐跟前,围着她上下打量一圈,低头思索片刻后问:“你在蓝溪界生活了多少年?”
”八年,怎么了?”
玄轻一听答复沉默了,站在原地许久未有动作。
就在李思乐忍不住要开口时,玄轻低着头,轻声叹道:“你知不知道,自那一战后,浮月光阴已逝八百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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