圣洇流看着,心想还是吓着她了。
接了笔,转过身蘸了朱砂,回身对她道:“过来。”
“哦。”娇栀垂头依言跪到他身边,帐中人面面相觑。
“殿下,这…”领头兵士有疑,也觉不妥,便有意出声阻止。
圣洇流提笔,羊毫染朱落在娇栀眉心,几起几落间,暮春桃花绽放,画完后,圣洇流和颜,对跪着的兵士道:“出去吧。”
“是。”兵士统统摸不着头脑,但还是依言退下,看娇栀都是惊疑。
这囚犯,与太子是何干系?
军师叫他们提人犯是从主帐提…本以为是殿下亲审,不想那囚犯还在太子床榻上安睡……
便推出是太子玩腻的…谁知道,竟是军师自作主张!
军政要务,朱笔决断,这,也能值于一女子额间?
还是个囚犯。
这谁还敢拉她去行墨刑。
便都有了个认识,太子也有宠幸的人了……
娇栀看那群人走了,不由长吁一口气。
看圣洇流犹转头批军报,顿时失了分寸。
那些人是走了,那她呢?她怎么办?
想及此,便不由惴惴,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扯了扯圣洇流的袖子。
圣洇流嘴角不着痕迹地现一丝弧度,转对娇栀又是如前神色。
视线下看,自己袖子上的手立马缩回。
娇栀怎么看他也看不出阴晴,只得挫败垂头,又抬头看他,“我,我怎么办?”
圣洇流凑近地,灯下他的影子整个将她覆盖,他这时又正经又带些任性样的邪气,如兰气息夹杂着她不明晰的情愫。
他字句清晰地在娇栀耳边说出他对她的处置:“孤还没想好。”
说着,圣洇流终于不吝笑靥地笑起来,像扳回一城,清越声音中仿佛有种孩童的原始快乐。
娇栀听到这句话呆了,听到笑声错愕地看向那个令三军服从不敢违的男人,这太子傻了吧?
“下去吧,”圣洇流笑完后,又好心情把对她一挥手,放她出去。
可出去不就是……墨刑么?
她不敢去,但圣洇流似乎只逗她,根本不是真心救她……她也不想拉下脸来求。
就巴巴看着。
圣洇流被盯着可能不适应,转过背去不叫娇栀看。
“哼!”娇栀气到了,他喜欢她个鬼!
他就只是逗她好玩而已!
谁怕谁,她才不用靠他!她现在就要逃出去!
还不理她…这世上有这样无良的人么!
便恨恨出了帐门。
而圣洇流忍笑忍得不行,等娇栀走了才捧腹不止。
这人,是哪里的小可爱呀。
帐外白日高悬,青天白云,娇栀拖着手足镣铐明晃晃的一个囚犯,而无人来押她。
只任她四处乱走。
她不由惊喜,却不知是为什么,直到碰到祁原。
“你…”祁原指着她,气得说不出话来,“你你你你…”
娇栀皱眉看他,不知何故。
“御批朱笔!落在你这个疑犯脸上了?荒谬!荒谬!”祁原气得跳脚,寸余长的胡子迎风飘,“亵渎!这是天大的亵渎!”
娇栀赶紧绕开他跑了,还听见背后声音追来:“从古至今就没有这样的事!一个战俘!一个疑犯…”
娇栀跑了一会,喘口气,有些想看看圣洇流画了什么。
因为他画了什么在她脸上,他们就都不敢抓了?
那圣洇流还算有些良心……不,他又不告诉她,只会耍她!还是没良心!
她叹一口气,“好饿。”
“姑娘?”贺连山看见娇栀,竟向娇栀过来,问礼一样。
他还带着那一队陈国宗亲。
娇栀装作没看见他,她不相信这里有好人。
但食物香气,诱人丢原则。
“她们是要去吃饭了吗?”娇栀便大大方方问,“吃些什么菜?”
贺连山本就对娇栀是太子幸宠存了三分敬畏,现下看到她额头朱砂桃花,哪会不明白这一时间发生了什么。
但这样看来。殿下还是偏袒她的。
没有顺祁原的意思。
便就更恭敬,认真答道:“她们是战俘营的,一日两食,还不到吃饭的时候。”
“这是军中早饭将好,姑娘也该回帐用饭了,免得殿下担心。”
娇栀一听觉是,圣洇流应该也把早上的事忘了,她回去应该也不会被笑……
再说,自己也确实饿了。
便轻点头。
“末将差人送您回去?”若说眼力见,天下无人能比贺连山。
“嗯。”娇栀想了想,点头。
那一队亡国旧贵听了,何等惊异不甘。
那女子手脚皆缚锁链,竟得圣国太子青眼,竟叫这军中将军都敬上几分。
这个人,从前可是她们陈国的囚犯哪!
如今,如今她们反而要在圣国太子威压之下,给那个囚犯做侍女!
“本宫绝不甘心,绝不甘心!”有人低声咒骂,“凭什么那个囚犯,连个囚犯…”
“圣太子就喜欢囚犯?一点不挑门楣家世……真是军旅莽夫!”
“那人身上有锁链,都敢出来招眼,不知羞耻!”
她们成了被俘的囚,还在嫉妒讥讽比她们待遇好的囚。
同样是圣营囚犯,还想比身世高低,真是无药可救。
贺连山听了咋舌,这三册女子,果然只是金玉其外,骨子里奴颜婢膝得很,总想诱惑住太子,成个侧妃庶妃,继续过贵氏的日子……
那姑娘招了她们嫉妒。
真可笑。
这里,是他们殿下说了算,什么陈国的身份高低,那在陈国旗倒的一刻,就全作飞灰了。
也只她们还在梦中,至死不醒。
“统统闭嘴!那是你们能议论的么!”
贺连山震慑众人,却注意到,总有那么一两个人,怎么也不开口。
像是认命一样。
可,当真就认了命么?
他想还是应当严看严管,女子心肠歹毒起来,可不逊丈夫。
......
圣洇流听着外面人报,又忍了笑叫娇栀进来。
他看出那带路兵士是贺连山的近卫,轻道:“贺将军倒是知心的。”
又看娇栀,娇栀努嘴,自己装作没发生什么的样子慢慢向他走。
圣洇流知道,这又是有求于他了。
娇栀见人都退了,不得已抬头看他一般,还是颇挣扎神色。
“我想吃饭。”
圣洇流笑,是抑不住的心悦欢然,“准了。”
“哼。”娇栀哼哼,颇是委屈。
偏她都这么委屈了,圣洇流还好开心地看着她。
她狐疑,盯着他,“吃个饭都要求你……真没意思。”
圣洇流又是笑。
娇栀恨不得打他!
圣洇流被瞪了一眼,笑得更厉害,半晌才道:“走。”
便牵她手带去里间。
娇栀不去,被圣洇流一下抱起,直接带走。
娇栀:“……”哼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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