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远远不够。
她在暗处盯着圣洇流,但仍旧是懵懂怯怯的样子。
白衣女子被拉着,心想在心机城府上,公子是怎么也比不过少主的!
这圣国的太子,不也被骗了么!
两人倒是斗得难解难分,圣太子武学水准不低,但世上没几个人能在剑术上超过公子。
何况,少主还刺了根毫针进去。
待擒住圣太子,再逼其交出钥匙开了锁链,再杀之。
这也不是不成行。
她想着,又看少主动了室内机关。
她:“……”
若是公子,是不会如此不遵君子剑道的。
室中本就机巧,养护千日,用在一时。
便有箭矢如雨,一下自天邪身后向圣洇流射去。
天邪一惊,向娇栀一望。
娇栀沉着,意思再明显不过。
圣洇流虽是不伤,却也狼狈,疲于应对有了焦急。
“把姑娘带走!”
天邪向白衣女子喝道,白衣女子制住娇栀,要拖出门外。
室中布置清雅拙趣,轩窗沿布了一方水镜。
水镜上流水潺湲,一下水断。
圣洇流夺回娇栀,白衣女子被挑落水池。
他颈上也被架了剑。
便成相峙之势。
“少主不好了!圣军放火烧山了!”
侍从急急禀报,看着娇栀惊骇,又转去看上官晞。
圣洇流面不改色,任那柄剑搁在颈边。
“若你真是燕国储君,那孤倒一点不担心。”他还挑衅。
娇栀挣扎起来,被圣洇流锢紧。
她转过身狠狠瞪他!
圣洇流没看见,毕竟娇栀身量只到他胸口。
“少主!”侍从惶急。
天邪郁气横生,“退下,此是以水构园,何惧!”
娇栀慢慢转了个角度,藏了脸。
没脸听这笑话。
又不知该遭圣洇流怎样奚落嘲讽!
圣洇流不由怔愣一瞬,果然笑起来。
“就你这巴掌大的地方,还想自比陈国十里水廊?”
“都到这份上了?”
陈国因为画贵于世,陈帝为当世画圣,就一直是仰慕汉家文明的元国劫掠重点。
约莫六年前,还被元帝“请”到元都康业去写风……其实,也就是做元帝的画待诏而已。
而十里水廊,本是三册之卫为了游兴演绎伶戏而建,而后陈帝又是为了写风,便与卫国一同修建,水廊数十座,接景山和诸岛屿。
不想,最后成了元兵逼入宫城的最后保全之地。
世人说,因为元军不会水。
这天邪倒是会水,他会水就能抗火么?
就是十里水廊,也难保不怕火。
“少主。”白衣女子上前对天邪附耳,“少主说了…”
天邪面具微颤,可以想见面色难看。
圣洇流当然不怕僵持到底,他手里有个“玉虚之徒。”
便就更不甘心。
“本只想拿回密银,没想到你敢做这样大逆之事……”天邪最后深深看娇栀一眼,“猖狂至此,自有你的终时。”
“她是玉虚之徒,你就算囚禁她,也别想能圈占密银!”
“江湖,道宗,少不得你的麻烦!”
圣洇流抬手拂去颈边剑,道,“请天邪慢行。”
他看到银羽面具下一双桃花目,颇是怒睁。
挑眉,倒似主人送客一样,请了天邪出去。
待人一走,就将娇栀拉往窗边水池。
果然天邪一出屋宇就放了火。
“圣太子,莫忘了燕家乃是凤凰血裔,本属火德。”
“班门弄斧,自取灭亡!”
圣洇流安置娇栀在水边,自去扳动室内机关。
既是以水构园,那么些许小火,也是可以应付。
他看出隐藏机关,回想刚才打斗,手臂向后背摸索,屏息扯出一根毫针来。
圣洇流看娇栀,娇栀呆呆的,就在他放她下地的地方。
手里,也只是垂落的锁链。
又一步,是中堂挂轴。
就是那里射出箭矢,引得他险些不慎……
那时,娇栀是在……他到了水池。
水镜断,水面无波,又是新镜。
外面火起,里面却无异。
娇栀别过头,也不看他,要离他远些似的移到一边。
却触着什么,蔓延室中的火星被湿气浸熄……
脚下地板都渗水出来,淹到脚面。
圣洇流暂消怀疑,这是出水机关……她没暗算自己?
“唔…”娇栀哼一声,水沾湿脚底伤口,自己竟都忘了……
圣洇流把她抱起来,但水池台面因了刚刚打斗,溅得难有干处……这别处都被火烤,脚下漫水,头上烧燎,虽然这房屋建木是防水火的,不会倒塌,但也怕万一。
只能等援军快至了。
便只好一直抱着。
“你,现在相信了吧?”这嫌疑犯还敢问他,“那能放我回去玉虚山…”
“不信。”圣洇流截得干脆,“那天邪哪里像什么燕国太子,分明是个幌子!”
“他的话,孤一句也不信。”
娇栀:“……”
她戳起圣洇流,“你也是狗官!”
圣洇流:“……”
“再戳一下试试?”圣洇流算是开了眼,这小疑犯胆子倒大。
“哼。”娇栀不戳了,也不高兴了。
“殿下!”夜阑带大队人马而来,贺连山冲在前。
外间火被扑灭,圣洇流抱娇栀出去。
贺连山惊骇,说话都结巴:“殿,殿下!元军…陈宫……都都收拾。”
“孤知道了。”圣洇流没管他,示意闭嘴。
到了入园台阶,他把娇栀放下来让她坐着。
夜阑见圣洇流衣裳狼狈,奉上披风。
青蟒纹样黑绸底的储君规制。
圣洇流正愁没布,拿过就把纹样的一面折在里面,铺在下面一阶级阶。
对娇栀道,“你先踩着。”
夜阑:“……”
他主子践踏礼制的本事又上一层楼。
太子的衣裳就这样不在乎,那日后做了陛下,也不在乎?
娇栀看看圣洇流,赤足系锁链泠泠,慢慢踩上披风。
贺连山处理毕残局,再见这一幕又是心惊。
还好祁原没有来。
否则,不堪设想啊。
储君仪制……就被……
这不是什么好意头。
他正纠结要不要劝,又见圣洇流过来。
“将原址构园图纸绘出,所有机纽关窍,务必标清。”
“是。”
这是殿下的习惯,从不放过细微处。
“军医可在?”圣洇流又问。
贺连山答:“军医还未至,但是有伤药在。”
“殿下受伤了?”
太子走时只寻常交待,也未料想是个险局……军医,说不定还在找路呢。
“把药给孤。”圣洇流不废话。
贺连山又只能再多句嘴,“殿下,您素日用的不留伤痕的那药,在军医那…手边只有金疮药。”
圣洇流想了想,还是治伤要紧,祛疤什么的,后来也能慢慢养……
就道:“那就金疮药。”
贺连山递了药,忍不住瞟一眼那踩着太子披风抱膝坐着的姑娘。
真是不可想象。
太子还真动真格的了?
娇栀抱着膝盖,双手小心扯住衣裳下摆覆住脚面。
她看见锦靴踏来,停在面前。
“你,”她抬眸看定圣洇流,是软糯声音下的笃定,“你喜欢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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