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么你替孤拷打,问不出来,就也受一样的刑。”
圣洇流的话,无疑让人绝望。
吴妃起先还想将功赎罪,听到后一句又战战发抖。
沛篱早就瘫坐地上不起来,一条命罢了。
“一日为限,问不出结果,极刑处死。”
绝望,不仅是自己面对死亡,也是自己面对所爱的死亡。
圣洇流回主帐时也是浑浑噩噩,祁原暴跳如雷指责他大张旗鼓兴师动众,闹得人心惶惶。
祁原劝谏了一路,不见一句话回。
不见圣洇流喜怒,只是漠然。
祁原看着这小子背影萧索,想着,难道那妖女真的不行了?
天道终于看不下去,要来收走她了?
真恨不得击节相庆。
不过看太子这么伤怀,还是不刺激他了。
等妖女真的死了,过上几月,殿下就还是殿下,没什么改变。
但他又不住猜疑,那妖女在叶李战时都没死,怎么就能死在邪术上呢?
这,不会有诈吧?
“殿下,姑娘刚刚唤了您…殿下。”
馥姝只见圣洇流抱起娇栀,就要出帐。
祁原跟进来,刚好撞见,他不忍更不许,斥道:“你是一国储君,三军统帅,你这是要干什么!”
圣洇流痛惜地看着娇栀睡颜,对着祁原时神色又是冷峻,“去找百草仙人,他就在祁山。”
“祁山二十余条山脉,整个三册都在其中!你到哪里去找?你怎么可能找得到!”
祁原收敛骂娇栀的话,只和缓道:“你为了她,她也会明白。”
“这次是天命,怨不得谁。”
“只是你们缘浅,就放开她吧。”
他见圣洇流阴郁,还是忍着劝,“她还有几天?你就将之浪费在虚无目的的寻找上么!”
“姑娘…还有几天?”在后面跟着的馥姝听言一惊,吓道,“姑娘…”
难道不是姑娘自己…怎么会死呢?
不是只是梦魇,只是在安睡么?
她也绝望,好容易看到希望,又没了。
姑娘那么会折腾的人,怎么就早死了!
圣洇流终于还是被一句“缘浅”击中,心灰意丧地回了内帐。
缘浅。
怎么会缘浅?
他自嘲一样,又讽刺祁原,“夫子,栀儿她都这样了,你还觉得她是覆国细作么?”
他何尝不是反问自己!
愧与疚卷袭而来,最伤心是自己,最伤人,也是自己。
祁原冷哼一声,不理会这白眼狼。
却道:“一人之生死不足以动摇军政大事,殿下勿忘本分!”
圣洇流轻道,“一人之生死?”
大逆不道的是,他现在才觉人命重,因为也只有这个人是关乎他的切肤之痛。
往昔折子上写的伤亡数目,敌人的受降受俘,都是纸上浮浅,淡淡墨痕。
这一人,一人,才在他面前铺陈出死亡与终了的可怖。
才让他害怕,他并非能留住一切,得到一切。
上天在此时才对他展露残忍,却是这样大的代价。
要将他的栀儿剥夺去……
他心痛难抑,灭顶一样的哀伤覆来,盖住了眸中最后一点光亮。
圣洇流重睁开眼,床帘里隐约间,娇栀是在安睡,她在安睡。
她还有呼吸,她只是在梦里。
“娇栀,你在梦里,孤怎么办…”
他轻拢床纱,撒花菱帐在手里受力绞紧。
终是不忍,流苏乱晃,床纱颤颤。
一枚玉环从床帐承尘落下,掉在脚踏上。
圣洇流拾起来,回望帐顶,才见承尘之下还有三枚玉环。
与四角香囊对应…
“殿下。”馥姝上来伺候,身后有个端水的侍女。
圣洇流细看,侍女系的香囊坠子,是一样材质的玉环。
“困物之法,在乎虚实,有生门死门,活者为引,死者为终。”
“若是破局,便要找到生门,生门,却不一定是活人。”
圣洇流道,“去取孤的镇剑。”
他这时早就忘了,或者不在乎这帐中侍女除了馥姝全是他安排的暗卫。
根本不可能对娇栀有所伤害。
但他一想到有种万一,万一使娇栀得脱梦境,能够破局而出呢?
年幼时师父也教过一些术理,只是他嫌无关社稷,并不愿学。
这回一试,也许能救娇栀呢?
也许呢?
馥姝取来镇剑,立马一声惊叫。
侍女倒地,玉环随着香囊落地摔碎。
案上搜来的狸猫雕像也顷刻成了烟尘。
娇栀梦境成梦墟,香囊玉环皆化空而去。
怀里狸奴也飘散聚成光点,摇摇飘飘地不见了。
娇栀没劲,还真干得出来,真叫他破了局!
自己的暗卫不认识了?说杀就杀了?
不过,她才不醒,就是不要醒!
馥姝惊惶过后,忙去看娇栀。
圣洇流见塑像成灰,心下一松。
待转头时,却听馥姝哀泣,喊到:“姑娘…姑娘气绝了!”
圣洇流再撑不住,一下喉间上涌腥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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