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都下起了雪。
鸡鸣寺巨大的香炉飘出袅袅青烟,和纷扬的雪花在半空相遇。冰与雾纠缠不清,不一会儿观音殿前人影憧憧,晴好的下午就这样转阴了。
卓岩抬头看向天边,冒出一个怪异的念头:乐夕在月亮上打翻了什么东西,他这里才会下雪。
“施主,可否借一步说话。”
还真有和尚来找自己了?卓岩收起两枚快被玩成核桃的黑金,回头瞧了瞧。
只见观音殿右边的小径那儿,站着一位身形颇为魁梧的老和尚。双手合十,微微笑着。
卓岩不禁打了个寒颤,豺狼咧嘴笑?怪吓人的。他走上前拱了拱手,“我就不叫你大师了,毕竟咱们拜的不是一尊菩萨。”
老和尚一愣,开口道:“无妨,敢问施主手中的黑金,从何处得来?”
“这不是你的东西吗,你不知道?”
“这……”
老和尚真的语塞了。他挂单在鸡鸣寺向来很少说话,就是因为不会打机锋。这个年轻人说话比主持还气人,索性不再跟他绕圈子。
“施主,和尚拜的确非南都菩萨,而是南疆菩萨。那黑金,就是我家菩萨身上一块垢。施主能否归还?”
一块垢?这个形容好像还挺贴切的,卓岩搓了搓手,忽然觉得有点恶心。
“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,但不能还给你,谁知道你会不会再拿去恶心别人?”
“既不归还,施主今日来此,所谓何事?”
卓岩看着老和尚,他其实也不能拿对方怎么样,找他更多的是好奇。
“来要你一句承诺,不再祸害普通人。还想问问,你们那个菩萨如今怎么样了。”
老和尚面色郁郁,似乎不想回答。忽然抬头看天,喃喃道:“复随心念,或以垢国为净,净国为垢,乃至一切世界自在力故种种能成。”
“你没事吧?”
“贫僧无碍。施主且放宽心,此局已解,贫僧不会再出手了。那黑金或有变化,请施主取出一观。”
卓岩从口袋里掏出玉盒打开,大惊失色。这东西他刚刚收起来时还是黝黑锃亮的,现在却银白似雪了。说了几句话的功夫,黑金变白金!
“你,你家菩萨洗澡了?”
老和尚看了会儿玉盒,叹息一声走进观音殿跪地拜倒。卓岩不明所以,也不好问他这一脸三观尽毁的表情,是怎么回事。
老和尚挂单鸡鸣寺十年,只负责打扫,从未拜过这里的菩萨。殿里的小和尚见到他,比卓岩还惊讶,忍不住问道:“今天这是怎么了?”
“佛虽不断性恶而能达于恶,以达恶故于恶自在,故不为恶所染,修恶不得起,故佛永无复恶。以自在故广用诸恶法门化度众生,终日用之,终日不染,不染故不起。”
小和尚听明白了,双手合十道:“阿弥陀佛,终究还是悟了,善哉。”
卓岩一头雾水,一个、两个的,就不能好好说话吗?这里有人听不懂啊!
老和尚重又站起身,冲卓岩点点头,请他跟自己来到禅房。
“施主,这黑金是南疆佛国得自天外的异宝。数千年前,我佛云游而归,用这异宝塑自在菩萨像,传永生大法。曾言:随众生心,应当开化,慧得自在,以变神通圣明至达。”
“我听着怎么像是给吞噬凡人生机找借口呢?”
老和尚点头,“我佛说,菩萨如是得智自在极善决择,大智神通随自心欲,能以狭小世界示现宽广,宽广世界示现狭小;复随心欲杂染世界示为清净,清净世界示为杂染。若菩萨得自在,则凡人得轮回,皮囊弃之如敝履。”
“这还不是找借口?那些凡人或许不想轮回呢?”
卓岩气笑了,南疆这些和尚就是误入歧途了。他们的祖宗找到一种损人利己的偏门修炼捷径,还厚着脸皮给自己戴上“我为苍生谋福祉”的高帽。
“你既然坚信自在菩萨那套修炼法门,刚刚又是怎么回事,跟三观崩塌一样?”
“许施主毁了南疆自在菩萨像,但断不了南疆佛修之路。只要天外自在菩萨像还在,希望犹存。但今日黑金如雪,贫僧、贫僧以为,天外自在菩萨也被人毁了。刹那间心如明台,才知往日所为许是错的。”
卓岩撤去掌中灵力,捏了捏变白的金属块,发现它除了颜色与以往不同,吞噬生机、灵力的特性和以前一般无二。那褪去的黑色,究竟是什么?
“老和尚,你说的天外,是哪重天啊?”
“我佛是自月球带回的异宝。”
当啷,卓岩手里的金属块掉落下来,不由自主看向窗外雪花飞舞的天空。
媳妇儿,这事真是你干的啊?
月球上的乐夕此时也有些懵。
她怕灵力催动真火炼化不了黑金,所以取出了火源珠。又怕神识损耗过多,所以在明堂处抹了一滴丹髓。
没想到炼化极为顺利,黑金在源珠灵火中肉眼可见地消融,几乎不需要神识做什么,就自行分解成三个东西:一枚乌沉沉的圆珠,一方银白色的金属块,一块黝黑的玉简。
看到金源珠,乐夕就知道那六芒大阵是当年那些和尚干的好事了。至于这颗源珠得到的如此轻松,她反倒一点也不惊讶。
五行本就奇异,若非人为阻隔,它们之间天生就会互相牵引。乐夕已经有了木、水、火,就算不主动去寻,剩下两枚源珠也会离她越来越近。
本小章还未完~.~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