商博良终于听见了女人的话语,轻柔地像是情人的低语。
“皇极经天派的每一任继承者都死在自己的绝望下,当他们真正看穿了星相的奥秘时,就会发现永远不可能看穿自己的命运。就像我算不出你的命运,因为你是我所爱之人呀。”
商博良突然想起了一切,他知道这个女人要做什么了,当漫天星辰洒在她的身上像是披上一层圣洁的礼袍,吟诵着难明的辞藻。
禳星之术,传说中能禳解凶煞的民间迷信,可是在皇极经天派的传人身上,这是真的能改变命运的秘术。
然而代价同样高昂,商博良已经想起来了,那一个青玉瓷瓶就是结局。
武曲刚毅果决,孤僻内向——吕归尘。
吕归尘听见了远处的人声、呼吼声、铁蹄声,天地间无数嘈杂的声音交织在一处,他拖着疲惫而伤痛的身体抬起头,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向着他跑来。
随着那个女人越来越近,吕归尘的心情仿佛驱散了他的伤痛,让他欣喜的张开手臂迎接对方。
是那个他像依赖母亲一样依赖了许多年的女人,他在真颜部的姆妈,诃伦帖。
吕归尘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很傻,不明白男女之事。所以他很担心诃伦帖嫁给别人,那样她就没空再陪着自己了。
于是吕归尘想着只要娶了姆妈,这样诃伦帖就能天天和他呆在一起,在他入睡的时候给他讲很长很让人犯困的故事,然后轻轻地亲亲他的脸蛋悄悄离去。
“姆妈,不要怕。”吕归尘浑身充满了力量,他现在不是那个柔弱的孩子,就在刚才,他吕归尘身着砂钢铠、手持两柄影月,杀穿了一帐虎豹骑,哪怕是表哥龙格真煌都要为他的勇武而奋臂高呼。
就连文前辈都说,终有一日当自己挥刀的时候天地都会为之沉寂,吕归尘高兴地向着那个女人伸出了手,“来我这里,我能保护伱了!”
但是吕归尘愣住了,他伸出的那只手纤细而白皙,他低头一看,忽然明白了。
此时的吕归尘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,没有战马,没有砂钢铠,也没有影月。
诃伦帖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,冲过来抱住了吕归尘。她把这个孩子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,不要命地奔逃,她喘息着大声安慰:“别怕!别怕!要是怕,就闭上眼睛!”
吕归尘看见从后面扑过来的男人撕扯着诃伦帖的衣服。他们诃伦帖按在地上,修长白净的双腿用力地踢着,看不清面目的男人们心急如焚的朝着诃伦帖伸出满是血污的手。
吕归尘呆呆的注视着诃伦帖的眼睛,他明白过来,这是真颜部覆灭的那一夜,他失去了从小抚养他长大的姆妈……
廉贞为杀星、囚星,敢作敢当、高傲暴烈——姬野。
姬野缓缓睁开双眼,温暖的午后阳光从门窗的缝隙透进来,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软和的床上,从午睡中苏醒。
姬野看见一身宽袍的女人坐在他的床边,咬着线头,正在缝补。
阳光好像有些太过耀眼了,让姬野的眼睛不是很适应,总觉得有些睁不开一样的酸。
女人察觉到姬野醒来,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,指尖像是梳子刮过那样划过他的头皮,让姬野觉得酥酥麻麻的。
可是姬野没由来的感觉到害怕,并非是门外那些悉悉索索的声音,那是在他噩梦中无数次见过的场景,那些古怪的人影每一次经过门口,都把鬼祟的目光投进来。
姬野突然想起了,这并非是噩梦才会见到的景象,这是他的童年。
女人似乎是以为姬野害怕了,她轻轻地哼响一首儿歌。
“生下来是小老鼠,迎风长成男子汉……”
姬野想说他已经是男子汉了,他不但现在就是持枪跃马的好男儿,以后还会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,整个天下都会在他的马蹄下颤抖,他的枪能够捅破天穹,所有人将会高呼着他的名注视他登上漫长的白玉长阶。
可姬野最终还是蜷缩起来偎依在她身边,闻着女人身上衣服洗干净的皂荚味,他觉得自己忽然变成了一只小小的老鼠,蜷得极小,躲在女人宽袍下。
那是一个全世界人都找不到他的地方。
“我不怕。”姬野闻着淡淡的清香,重申自己的想法。
“好呀,那说明你长大了。”女人安安静静地说着,“这样我就放心了,你以后也要自己好好地活下去。”
“那你呢?”姬野突然感受到没由来的暴怒,他愤怒的想抓住虎牙将门外悉索的声音毁灭,可是声音依然稚嫩而细微。
“我会和你在一起。永远都在一起。”女人说。
姬野像是重复着记忆里的话,“为什么?你一直都说每个人只有自己孤独的活下去。”
“我不同,你是我的一切。”女人这么说着,轻快地唱着歌,歌声悠扬,姬野觉得自己的心又安静下来了。这种感觉真的好啊,有个人,你是她的一切。她会为你做任何事,保护你,爱你,不论回报,也无需理由,不管何时何地。和其他人不一样,你们不需要寻找也不需要相逢,她和你之间的联系是世界诞生的时候注定的规律,永远都在一起……
“我能看一下你的脸么?”姬野终于鼓起勇气,他抬起头看向女人,“我总也看不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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